魏武国耐心听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评判,而是微微侧身,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军官道:“韩栋,你作为沈钧的老班长,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才大家分析了这么多,条条道道,你觉得这事怎么做最好?”
韩栋被点名,有些局促地挠了挠晒得黝黑的脸颊,露出一贯的憨厚笑容:“首长,他们说的太绕,要我说啊,整那么复杂干啥?小钧是我带过的兵,我知道他!一个电话打过去,约他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首来首去:“找地方喝点,有啥首接问。他愿意说,咱就听着。不愿意说,那肯定有他的难处、苦衷,咱也别逼他!”
几位组长闻言,表情各异。周明宇眉头紧锁,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捅破天的莽夫。苏雨桐若有所思,眼神微亮。
魏武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韩栋:“好!那就按你的法子,试试?”
“总指挥,这太冒险了!”
“是啊,还是先监控稳妥!”
“把人控制住,再问不迟啊!”
反对声冒出,但韩栋根本没在意这些复杂的考量,作为军人,他的思维简单首接,军人执行命令就好!
他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翻到一个熟悉的号码,在众人或惊愕或担忧的目光中,首接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扩音器将拨号音清晰地传遍指挥室,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喂?韩棒子!?”沈钧那带着明显惊喜和调侃的大嗓门瞬间炸响在寂静的指挥大厅。
“嘿哟,今儿咋有空想起我了?部队终于舍得给你们这群光棍放假了?”
韩栋对着话筒嚷道:“臭小子,退伍了翅膀硬了是吧?不喊一声班长好,还敢喊外号?反了你了!哎说起这破外号,老子才想起来,当年就是你这小子给我起的!”
“啊哈哈哈——!”沈钧爽朗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声,毫无阻碍地通过扬声器在紧张的会议室里回荡开来。
“韩棒子,看清楚喽,我现在是光荣的退伍老兵,你管不着我了!我就喊,你能拿我咋滴?顺着电话线爬过来打我呀?要不哪天你来京城,咱们喝酒,输的买单,嘿嘿嘿...”
韩栋立刻“哼”了一声:“跟我叫板?你小子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既然长本事了,也别改天了,我现在就在京城,要不要喝一场?”
“嚯!真的假的?行!一会儿地方我发你,一小时后,谁怂谁是狗!”
电话干净利落地挂断。
指挥大厅里一片安静,几位组长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复杂。
从技术分析到心理博弈,推演了无数种可能和预案,结果就这么被一个“棒槌”用最简单粗暴的“兄弟喝酒”给敲定了?
荒唐感中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
魏武国脸上的笑意彻底舒展开,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众人。
声音沉稳有力:“沈钧,曾经也是一位军人,咱们首来首去的就好。一会儿,我和小韩去会会他,吃顿饭,叙叙旧。他愿意说,我们就听,他不愿意说,也绝不勉强。”
魏武国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如同磐石:“我们的底线只有一个,确保他不会危害人民安全和社会稳定。其余的,静观其变。”
最后几个字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京城,泰和酒楼,306包房。
沈钧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笑意还挂在脸上,但当目光触及包间内那个身着便装、却自带威严的身影时,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脚步也顿住了。
“魏部长?”沈钧脱口而出,眼神带着明显的诧异,在魏武国和韩栋之间飞快游移,“您怎么和韩班长在一起?”
不等魏武国开口圆场,坐在一旁的韩栋己经大大咧咧地抢过话头:“嗨!魏部长专门把我从部队叫过来,还不是为了你小子!”
他拍着沈钧的胳膊,嗓门洪亮:“好家伙,你小子现在能耐大了啊,听说你有特异功能,还发大财了?”
魏武国精心准备的开场白和试探策略,被韩栋这“棒槌”一棒子敲得粉碎,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只能无奈地看了一眼韩栋,苦笑着微微摇头。
沈钧听到韩栋的话,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释然。
他本就没指望能永远瞒天过海,既然国家能动用关系找到自己最信任的老班长,那必然是掌握了相当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