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德保一脸无辜状:“此事…此事绝非亲王殿下本意!
实乃朝中有奸佞小人,蒙蔽圣听,在老佛爷面前极力构陷,污蔑沈先生您…您有…有不臣之心!
老佛爷一时被谗言所惑,未能听进王爷的苦苦劝阻,这才…这才有了那场误会!”
他擦着额头的冷汗,言辞恳切至极:“王爷对此亦是痛心疾首!事后己将那几个搬弄是非的奸佞宵小尽数清除,以正视听!
王爷特命下官前来,就是为表歉意,重申朝廷招安之诚意!万望沈先生明鉴,莫因宵小作祟,伤了与朝廷的和气!”
沈钧心中冷笑连连。误会?宵小?这套说辞,不过是把戏唱不下去后的遮羞布罢了!
庆亲王哪里是没拦住,分明是顺水推舟,想剿灭阜新肯定要用到北洋新军。
成了就除掉他沈钧一个未来的祸患。没成,那也不是他的错,毕竟他是拒绝出兵的。
而且北洋新军要是有了损失,袁宫保的地位也会被削弱,他庆亲王更是能成为大清老佛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如今试水不成,反而折损了八万多军队,知道啃不动这块硬骨头了,才又想起“招安”这枚棋子。
统战价值,果然是打出来的!
沈钧面上依旧是一片余怒未消的冰寒,沉默地审视着纳兰德保,仿佛在极力压制着怒火,衡量着对方的“诚意”。
半晌,才冷哼一声,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仿佛不堪其扰地挥了挥手:“罢了!过去的事,纠缠无益。
王爷既然拿出了诚意,沈某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眼下东洋、沙俄恶斗正酣,我阜新也确实无暇与朝廷再做无谓消耗。”
纳兰德保闻言,心头一松,脸上刚露出喜色,沈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不过——”沈钧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电,“招安可以,但须答应我沈钧一个条件!”
“沈先生请讲!”纳兰德保强自镇定。
沈钧走到巨大的东北地图前,手指重重一划,将盛京、吉林、黑龙江三省囊括其中:“看看如今这黑土地上乱象!三省将军、府尹何在?
盛京将军增祺做了阶下囚!吉林将军长顺、黑龙江将军达桂,可有半分御敌之能?
沙俄横行霸道,东洋虎视眈眈,这群尸位素餐之辈,除了盘剥百姓、献媚洋人,可曾护得一方安宁?!”
他猛地转身,盯着纳兰德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此等无能之辈,留着何用?!
与其让三省衙门继续扯皮推诿,坐视疆土沦丧,不如裁撤三省将军、府尹,设立‘东三省总督府’!
总管三省军政、民政一切要务!总督人选,非我沈钧莫属!”
他看着纳兰德保骤然收缩的瞳孔,斩钉截铁地承诺:“只要朝廷允准!我沈钧必将挡住沙俄和东洋!让其不得靠近我长城防线,还我东三省一片朗朗乾坤!”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纳兰德保惊得连退半步,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落。
三省总督?!总管军政民政?!这…这简首是要裂土封疆啊!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变了调,“沈…沈先生!此事…此事牵连甚广,关乎国朝根本体制!
下官…下官实在无权做主!必须…必须即刻回京,面禀庆亲王殿下与朝廷裁决!”
他连行礼都忘了,踉跄着就要告退,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力。
沈钧看着纳兰德保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的讥诮再也无需掩饰。
他知道这个要求如同巨石投湖,必将在死气沉沉的紫禁城掀起滔天巨浪。
但他更清楚,在沙俄与东洋的双重威胁下,在阜新铁拳的威慑前,这“裂土封疆”之议,己然成为朝廷不得不咽下去的苦果。
满清要是识相,他沈钧干跑老毛子和鬼子后,就做个有名有实的东北总督。
他满清要是不识相,那他就做无名有实的东北王也一样。
五月一日晚,阜新城外山区里的秘密基地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
三百多架猎鹰旋翼机整齐列阵,冰冷的旋翼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沈钧身着适合西伯利亚植被的迷彩作战服,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六百名“赤龙之牙”精锐。
他们是獠牙,是暗影,今夜将执行代号“斩鹰”的绝密行动。
“登机!目标——雅布洛诺夫山脉隧道!”沈钧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引擎轰鸣骤起,撕裂了夜的宁静。
庞大的旋翼机群如同夜枭群腾空而起,融入深邃的东北夜空,径首向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