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妈坐在小区门口的塑料花坛边晒太阳,穿着芭比粉的旗袍,手持电动小风扇,时不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田美走近她们时,特意放慢脚步,按了按不存在的蓝牙耳机,假装在和人通话:
“喂?主编?哎,刚刚我被他们家赶出来了,什么都没采访到。我原本还准备了慰问金,打算采访后给他们的……”
听到“慰问金”三个字,几位大妈停住话头,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像探照灯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她装作没注意,继续讲了几下,结束了通话。
经过她们面前时,田美朝她们投去善意的笑。
她特意套上一件长袖,遮掩住手环,掩饰外地游客的身份。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笑容满面,主动起身搭话:
“小姑娘,你是记者呀?”
田美露出一个阳光和煦的笑:
“是呀,阿姨。我们是头条的。您几位晒太阳呢?”
“哎呀,这么年轻就当记者啦?真是优秀。” 另外一个戴着复古老花镜的大妈上下打量她,“来采访杨家的事?”
田美点了点头,有点丧气地说:“是呀,我想一个深度报道。不过刚才去他们家,被赶出来了……”
卷发大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别理他们。他们开始还接受采访的,想要出名。后来小姑子火了,他们家就飘了。”
“哇,您知道的可真多!” 田美对她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接着可怜巴巴地请求,“阿姨,您能给我讲讲吗?我空手回去会被主编骂的,刚才他就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通。”
几个大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大妈期期艾艾地说:“听说,你还给他们家准备了慰问金?”
田美笑了:“是呀。其实也不是专门慰问金,是采访的专项费用。如果您可以提供消息,我也愿意花钱买消息。”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临时交易卡,晃了晃。
“这样吧,我先给你们每人转200个信用点。你们挨个说消息,说好后,我再给你们转200个信用点,如果是罕见的消息,那就转更多。”
“小姑娘真会来事。要打探消息,你找我们就对了!”
大妈们齐齐伸出手环收款,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先来!” 卷发大妈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他们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恩爱。他家媳妇死前的那一个月,小两口天天半夜吵架,还摔东西!”
“我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陈雪琴个性太强,工作狂,不顾家,所以她老公很不满。”
“是啊!她怀孕后,家里劝她辞掉医院的工作,可是她偏要坚持,还经常晚上加班。”
……
大妈们你一嘴,我一嘴,很快地将杨家的底揭得差不多,最后就连杨忠的学历是花钱买的都说了出来。
田美一行人满载而归。
“田美,你怎么会想到从大妈们那里下手的?”
“别小看大妈们,她们可是小区的情报站。”
田美笑道。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他们夫妻和睦的说法是假的。他的丈夫有很大嫌疑。”
他们这群人的调查很顺利,从警局出来的玩家们在回酒店的路上却遭遇了变故。
走着走着,街道上的全息广告屏突然同时坏了,扭曲成雪花噪点,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引人注目。
下一秒,屏幕闪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美丽女人,浑身被锁链捆绑,缓缓留下两行血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记住!周围全是吃你的人——快逃,快逃!”
话音刚落,十几双苍白的手从西周伸出,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向画面深处。
随之,涌出一群衣着光鲜的食客,有老有少,手里举着刀叉,流着口水,向她走去。
外地游客须知第二点:“全息广告屏如果出现哭泣的女人,请立即闭眼捂耳。”
在全息广告雪花闪烁的瞬间,方洁就意识到不对,低下头,捂住耳朵,大喊:“别看!别听!”
可是西周滋滋滋的声音太大了,淹没了她的提醒。
另外一名同行的男玩家阿荣被屏幕上精致的面庞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首到听到“快逃”二字才意识到不对,可惜为时己晚——
一个恍惚,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大海,周围都是海浪的波涛声。
而且长出了美丽的鱼尾和丰饶的胸脯——他竟性转变成了雌性美人鱼!
“抓到一条新鲜美人鱼!”
一张大网落下,困住了他。
一眨眼,他又出现在了砧板上,被无数只手按住。
“超高厨艺,一鱼三吃!”
寒光闪过,他的头颅滚进汤锅。
沸水灌进他的鳃缝,剧痛让他嘴巴疯狂开合,吐出一串串浑浊的水泡;
眼珠在沸水中上下翻腾,角膜迅速泛白膨胀,像两颗煮过头的荔枝。
一对老夫妻厨师站在巨大的汤锅前,老头子负责撒调料,老妇人用汤勺轻轻搅动雪白的鱼汤。两人一起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鱼头剁了炖鱼汤,弟弟喝了长高高……”
“鱼肉刮下做鱼丸,丈夫喝了身体壮……”
一名中年男性厨师按着他的身体,优雅地刮肉,如同在演奏大提琴。
一块块鱼肉在砧板上不甘地跳动,想要逃脱,却逃不开男人的掌心,最终被剁成肉泥,挤成一颗颗丸子,滚进沸水里定型。
撒点葱花和调料,美味的鱼丸汤出锅了。
男人解下围裙,端坐在餐桌旁,用勺子舀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鱼丸,缓缓送入口,闭眼咀嚼,唇角勾起餍足的弧度。
“好吃!”
厨房的砧板上剩下一副挂着碎肉的巨大鱼排。
一双稚嫩的手举起大大的刀子狠狠地砍了几下,接着熟稔地将一块块鱼排放入煎锅。
油脂迸溅,白色的鱼肉很快变成了的焦黄色。
“鱼骨拿去煎鱼排,宝宝吃了变聪明。”
小男孩厨师哼着儿歌,快乐地拿着铲子翻面。
“啊啊啊——”
不幸中招的男玩家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缝渗出粘稠的青灰色液体。
渐渐的,哀嚎声扭曲成鱼类的咕噜声,浑身皮肤冒出大片大片的鱼鳞。
下一秒——
“砰!”
他的身体如过度充气的鱼鳔,炸裂开来,血肉和内脏飞溅。
落地时,却滚落成诡谲的圆润肉丸,血淋淋的。
明明没有火,挂着碎肉的白骨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逐渐焦黑。
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颅——皮肤发白,仿佛在沸水中煮了很久;两颗浑浊的眼球挂在颧骨上,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