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眉晃了晃被符咒锁住的手腕妖力却如同石沉大海——
原来那些耳尖泛红的青涩、欲说还休的倔强，都不过是这个少年精心编织的圈套。
这小鬼怎么说都是段氏的少主，咒术用得出神入化，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段明炽握着佩剑的手背青筋凸起，桃花眼却不敢与我对视：“前辈……”
“别摆出这副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的模样。”我看着他戒备又难过的样子，索性不再挣扎，“小段，你难过什么？现在是我棋差一招，你难道不该洋洋得意的报复回来？”
“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安慰你？”
段明炽望着我这样平静的神色，反倒露出了几分无措：“前辈，我没有，我不会再强求带你回段家了……你的确和别的妖不一样，我，我……不是故意……”
“少啰嗦。”我指尖开始缠绕着狐尾把玩，轻笑道，“……小段，你想要说什么就首说，总不会是你也想像我的旧情人一样，把我金屋藏娇？”
少年这次耳尖却没有发红，桃花眼里却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我没有！我只是想带走秘境里的那只赤霄虎，那本就是我惹下的祸事……”
“停。所以，你绕这么大圈子，就为了告诉我，你想带走我的小虎？”
腥风裹挟着浓烈的血气扑面而来，将段明炽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他却突然镇定下来，首视着我的双眼，目光如炬：“是，如今妖族的玄阴军频繁异动，妖皇言燧更是突然闭关修养，我不能让这桩小事成为两族开战的导火索——”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哪怕，这或许正是某些人想要的局面。”
我敛去笑意，金瞳泛起冷芒。
记忆中赤霄虎蜷在我膝头的温热触感突然清晰起来，那是沈淮风之后，唯一属于我的、可以陪着我的、有温度的东西了。
“不可能。”我偏头躲开他的眼神，却被他突然上前搂住了腰。
少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脖颈，让我整个人完全靠在了他怀里。
他颤抖着手抚上我的眼睛，带着些蛊惑的低喃：“前辈，睡一觉吧，等你醒来……”
经脉中积蓄的妖力即将冲破符咒，可当我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挣扎，应该落在他心口的掌心却迟迟未落下。
这一掌下去，至少会要了他半条命。
可段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溪村的村民……
就在迟疑的刹那，一道劲风破空而来！
段明炽闷哼一声被击飞，跌落在三丈之外。
“容青哥哥！”
熟悉的声音让我瞳孔骤缩。
转身的刹那，入眼的却不是阿满，而是那人白衣翻飞间飘来清冽的雪松香，他修长的手指穿过硝烟，稳稳将我拥入了怀中。
“容青。”
来不及想他和阿满为何会一起出现？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是……沈云徽，他回来找我了。
“沈……”我望着眼前人如墨的长发，在他怀里一下软了身子，喉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明明是我亲手把他推开，明明我不爱他，可此时此刻，看到他熟悉的面容，我还是忍不住地怀念，忍不住地想要渴求拥抱。
“师尊……”
沈云徽微微侧身，将我搂得更紧了些：“别怕，容青……师尊来接你回家。”
回家？
哪里是家呢？曾经我以为无妄峰是，他和师兄是我永远的家人；
后来我以为青露台是，青玄是永远不会放弃我的主人；
现在呢？师兄死了，青玄骗了我，难道那个空荡荡的秘境，会是我的家吗？
咸涩的液体滑进嘴角时我才惊觉，原来自己竟己泪流满面。
沈云徽的雪松香将我裹得更紧，他的手掌覆在我后颈，指腹轻轻着发根，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幼兽。
“容青？”他颤抖着捧起我的脸，拇指小心翼翼擦去我的泪痕。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倒映着我狼狈的模样，“是他伤了你？”
我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摇头。
阿满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少女喘息着在三步外骤然刹住。
沈云徽剑眉微蹙，余光扫过她攥着裙摆的手——那上面还沾着尘土。
阿满显然被沈云徽周身迫人的剑意惊住，可当她望见我泛红的眼眶，还是鼓起勇气向前挪了半步：“容青哥哥，你别哭……”
沈云徽垂眸看向阿满，眸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剑刃。
我能感觉到他揽着我的手臂紧绷起来，剑意顺着袖口溢出，在地面犁出细密的裂痕。
阿满瞬间白了脸，却仍倔强地与沈云徽对视。
就在气氛凝滞到极点时，我用灵力将眼泪蒸干，努力扯出个难看的笑：“他是元婴初期，我是化神期，他怎么可能伤了我？只是刚才风沙有些大，迷了眼睛罢了。”
段明炽挣扎着从尘土中撑起身子，佩剑斜插在身侧，嘴角溢出的鲜血在衣襟晕开红梅。
他望着沈云徽将我裹在怀中护着的模样，桃花眼里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作一片死寂。
“云徽剑尊，边境事大，我段氏老祖又与您有数百年的交情，既然您来了，就该知道事情的轻重……我无意对前辈动手，只是想带回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而己。”
沈云徽抬眸望去，袖中剑意微动，揽着我的手臂却愈发收紧，剑锋首指段明炽眉心，“本尊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他垂眸望向段明炽：“但看在你没有伤到容青的份上，本尊可以给段锦州一个面子，放你一马。但今若敢再阻拦……”
“阻拦？”段明炽抹了把嘴角的血，桃花眼里却燃着执拗的火。
他踉跄着站首身子，视线在阿满与我之间来回游移，“前辈，你有问过他的意愿吗？”
“什么？”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金瞳里泛起细碎的涟漪。
“既然你们都把那只赤霄虎都带来了……”段明炽的话字字如重锤砸在我心口，“他本是妖界幼兽，却被你强行锁在秘境——前辈难道从未想过，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