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头,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突然形成漩涡,我感到一阵眩晕——
他温热的呼吸更是让我浑身战栗,我第一次听见了青玄充满攻击性又戏谑的声音:“言瑰,你是妖皇,为何要那般执着于爱恨?为何……不愿选我呢?”
“再说,陛下,”青玄抚摸我的脸颊,“您真的确定,您爱淮风吗?还是只是在贪念他陪着你、对你好的样子呢?”
他指尖凝出一滴水珠,映出我充满“泪痕”的倒影,“您看,我连您对他不陪伴的悲伤都能伪造——又何况是您对淮风的爱呢?”
“不过没关系,只要陛下愿意听话——”他将我搂在怀里,指尖轻轻划过我颈间跳动的血管,语气又温柔了起来:“臣会护着您的,阿瑰——”
“臣会让您相信,臣是最好的选择,您该爱的……”
我猛地推开了他,拼命抵制着他身上的香气。
青玄也顺势后退了半步,狭长的眼眸恢复了清冷:“陛下莫怕,方才臣只是玩笑话。”
“您和太上皇是臣的主君,臣自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青玄勾唇浅笑,我却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陷入在他制造的“幻”中,我脑袋还昏昏沉沉,根本没琢磨透他的意图。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我只能像具傀儡一样,机械地跟着青玄的脚步。
好在青玄也没有继续搭理我的意思。终于,他停下了脚步,侧身让路:“云幻宫到了。”
“陛下,请。”
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出现在了眼前,望着宫门,我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预感,或许在进去之后,我将踏上一条从未设想过,也无法回头的路。
宫门缓缓开启的吱呀声中,青玄扶住了我下意识后退的身体,意味深长道:“陛下,还记得您曾经答应本座的事吗?”
“就要快了……”
我猛地后退半步,撞在冰凉的门上。夜风一吹,浑身泛起寒意,青玄却己经转身,望着他的背影,一股浓烈的恐惧,从心底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之前他像这样离开后,我遭遇过极其可怕的惩罚……
“青玄。”我本能地喊住他,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颤抖,“你想怎么样?”
他回过头:“陛下现在,还没有资格问,待你见过那位,本座便会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资格……”
话音刚落,他指尖轻弹,一朵青莲在掌心绽开,花瓣上还凝着水珠,可那股莲香,突然浓烈得让人作呕。
恍惚间,一幅画面闯进我的脑海。青玄戴着面具,坐在奢华又暧昧的屋子里。我竟化成原形,只有一条尾巴的模样,正安心地窝在他怀里。
他稍微动了动,我还嫌不舒服,下意识朝着他的掌心蹭了蹭,而他冷着神色,却一下又一下轻柔地顺着我的毛发,首到我彻底安睡过去……
这画面荒诞得离谱,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真切切发生过的过往。
花瓣在青玄掌心化作了飞星:“如果没有资格,”他惬意地轻笑,月光在他眉间流转,映得那张脸妖异非常,他指尖慢慢划过我颈间跳动的血管,“只要陛下愿意——我会爱您,永远。”
“青玄,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一道清越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又像是在耳边低语。
青玄指尖还停在我颈侧,听到那道声音,瞳孔骤然一缩。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漫天星光中,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踏光而来,乌发如泼墨般倾泻,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夜风掠过他眉骨时,我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宫殿的灯火辉煌,墙壁上的精美画卷、案几上的奇珍异宝,都比不上太上皇言既的这张脸,那是连岁月都无法侵蚀的绝色,眉骨如刀削斧凿,眼尾微挑自带三分媚色,偏生唇色却淡得像是初雪。
“老,老祖宗?”我瞪大了眼睛,手指无意识攥紧衣角。
这位九尾皇族的祖辈,理所当然地比我见过的所有美人,包括我自己,都要惊心动魄,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了他身上。
“太尊陛下……”青玄后退几步,可目光中仍透着不屈,“臣……”
“够了。”言既轻轻抬手,一道无形的气浪瞬间将青玄掀飞数丈。
他几步走到我身边,抬手替我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让我既陌生又安心:“我的小阿瑰,是不是吓到了?”
“别怕。”言既将我拽进了怀里,九尾将我们裹成温暖的茧,“有我在……”
他轻笑着抚摸我的脸,“不过,不要再叫我老祖宗了……小阿瑰,我老吗?”
“不、不老……”我看着他风华绝代的面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指尖轻轻点在我眉心,我迟疑地说:“可您是……”
“嘘——”他指尖轻点我眉心,一股暖流顺着我的经脉蔓延,腰间的印记也开始火热起来,“小阿瑰乖,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既……不过现在,本尊需要先处理一下这只不安分的青莲。”
言既转身的瞬间,月白色长袍裹挟起一阵气浪,青玄刚在十丈开外起身,周身灵力与言既散发的威压激烈碰撞。
在言既的庇护下,我完全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声音。
只能看见,青玄咬牙跪在了月光下,武器在言既的威压下碎成齑粉。
“青玄,你是个识趣的人,又与小狐狸有自愿受劫‘婚契’……”言既踱步到他面前,手放在他脖颈上,“所以本尊留你一命,也给了你机会,可你就是不要脸。”
他的手缓缓收紧:“就凭你,青莲妖,你也配对本尊的小阿瑰评头论足?”
青玄瞳孔骤缩,喉间溢出破碎的笑声:“尊上厚爱言瑰,可他未必能如你所愿,他有多大的能力……”
话音未落,言既指尖妖力凝成的利刃己抵在青玄心口。
“与你无关,以后,若没本尊的吩咐,你不许靠近言瑰半步。”
言既的声音冷得结冰,“至于你对他的冒犯——”他突然用刀划开青玄的身躯,“本尊要得不多,就用百年的修为来还吧。"
青玄闷哼一声,鲜血染红前襟。
他眼睁睁看着言既从他伤口掏出一枚泛着血光的莲子,那是他百年的修为结晶,也是他为了渡接下来他要经历的第一千年的大乘劫而准备的底牌之一。
就这样随意地在一位“仙”手上,少了一颗……
沈容青啊沈容青,你可真让人嫉妒,不想修炼变强只执着情爱的蠢货与可以随随便便就拥有捷径……
而苦苦追求的妖,却只能受困于天道血脉的枷锁,谋划千年,机关算尽……
却终究输在了一位本来不该出现的“仙”身上。
或许,他永远都得不到那些他想要的,别人唾手可得,甚至嫌弃的东西了……
“带着你的幻术,滚吧。”
言既将一块令牌扔给青玄,“在阿瑰成功接受本尊的传承之前,你必须稳住那几个不稳定份子……包括沈云徽,本尊不允许出任何差错,事成之后,本尊会给你应得的……”
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青玄:“别再耍花招了,阿瑰赢不了你,可控制幻术一道,你给本尊提鞋都不配……青玄,若你再敢动阿瑰分毫,把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放在阿瑰面前,本尊会让你魂飞魄散。”
青玄接住令牌时,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嫉妒、不甘、释然,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言既回到我身边时,身上威压骤然消散,又变回那个温润如玉的美人。
他抬手替我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残留着青玄的血腥气。
“老……”望着他风华绝代的面容,我把话咽了回去,“阿既。”
言既笑了,“小阿瑰,你失忆的事,我己经知晓。至于青玄他们那边,你都不用担心……”
“没关系的,既然你忘了,就让我再教你一遍好了。”言既揽住了我腰,带着我瞬移到云幻宫最高处。
他指尖划过云海,结成一幅正在放映的水幕:紫皇在寝宫摔杯子,云徽在冰湖舞剑,淮风正跪在月亮下咳血。
“你看——”他握着我的手,“他们都很爱你,但阿瑰,你不能被他们控制,反而,要学会控制他们——对紫皇要纵容他的疯魔,却要让他明白谁才是主人;对云徽要适量赞赏,却也要学会冷若冰霜地敲打,对淮风……”他在我耳边轻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脖颈,“你要让他知道,你很在意他,心里只有他,失去彼此,对你们会是最痛的惩罚。”
“记住,小阿瑰,你是皇,他们都是你的棋子。”
我浑身发烫,怔怔地望着水幕,却听见他低笑:“小阿瑰放心,本尊会手把手教你。毕竟——”他狐尾突然伸出,扫过我腿间,“我们九尾狐,天生就该是情场的王者。”
“他们,都该觉得荣幸,自己能成为你登鼎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