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留下他,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此时的我意识逐渐模糊,只感觉到沈淮风紧紧握着我的手,试图向我传输灵力来缓解我的痛苦。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师兄,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沈淮风周身的气息陡然一沉,似是询问,又似是自省:“师尊,在您眼里,沈容青到底算什么呢?”
沈云徽却仿若未闻,瞳仁黑红交替,最终定格为猩红,然后像饿狼盯着猎物那样紧盯着沈淮风怀中的我:“无论如何,今们谁都别想离开!”
我头痛欲裂,身体软得几乎站立不住,只能紧紧抓住沈淮风的衣襟,在他怀中低声呢喃:“师兄……”
沈淮风下意识将手臂收拢,护得我更紧,他身上混杂的气味迸涌而来,我只能听见他肆意地笑着。
他说:“师尊,你是想要和弟子比,我们谁更疯吗?”
紧接着,沈淮风的剑尖抵在我喉间,而他的掌心贴着我后心,暖得发烫:“沈云徽,你还要再失去他一次吗?”
“你竟敢……”沈云徽眼中血雾翻涌,霜雪剑发出尖锐嗡鸣,“用容青来威胁本尊?”
沈淮风贴着我的耳垂低笑,声音却响彻云霄:“弟子不过是学您当年所为,百年前,您剜去我剑骨,利用的不也是您和容青的命吗?我那时……是真的在乎过你的,师尊……”
沈云徽握着剑的手猛地一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刺痛了,但很快,他便又恢复了那副红眸癫狂的模样:“沈淮风,你以为这样,本尊就会心软吗?”
“不是心软,是赌局。”
沈淮风的情绪低落了一瞬,转而又立刻嫌恶地抛开那些做无用的情感,整个人锋利地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师尊,您猜这次我会不会手抖?”
“你不敢。"听到师兄的话,沈云徽却突然冷静了下来,笃定道:“容青也是你养了多年的心肝……”
“怎么会呢?我是您教出来的,”沈淮风笑了:“当年我能耗费修为、舍弃剑骨救他、教他修炼,今日也就能断他的咽喉。毕竟,按您的想法,他这样的妖物,也该是归属我处理的东西……”
“师尊,要赌吗?”
“赌我对你的恨,和对他的在意,哪一个要更多一点?”
剑锋入肉半寸,血顺着我的脖颈滚落。
沈云徽周身魔气翻涌,地面都结出了蛛网般的冰裂。
沈淮风却依旧不急不慌,吟今剑锋稳稳地横在我喉间,声音温柔得可怕:“师尊,您放心,弟子是您的徒弟,只会青出于蓝,所以,要么我带容青走,要么......就让这满山霜雪替我们师徒三人一起立碑吧。”
我浑身发抖,眼泪横流,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察觉到沈淮风剑意里沸腾的杀机。
那是对沈云徽的,也是对他自己的。
师兄,并不畏惧死亡,欣然接受死亡,在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心觉得我们之间的故事在那里结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而我怎么也想不到,在以后的无数年里,我同样真心而又渴望着这样的结局,却再也回天无力。
“师尊猜猜,是您出手快,还是我剑刃饮血……更快?”
沈云徽沉默良久,踉跄着后退半步,魔气也淡了些许,一字一句地说道:“把…神…魂…给…我…”
“师尊要这个?”沈淮风指尖凝着血珠,一颗晶莹剔透的神魂碎珠悬于指尖,琉璃般的珠子里蜷缩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别碰他!”沈云徽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我看到他握剑的手第一次在颤抖,他急切地向师兄索求着:“沈淮风,把容青的神魂还给本尊!”
“不行。”师兄的眼中划过一丝幽光,然后他把神魂攥紧在手心里,往后退了一步。
沈云徽见状,周身魔气再度翻涌,连带着霜雪剑上凌厉的剑气,但或许是忌惮师兄对神魂做什么,又或许是在乎着我的生死,沈云徽迟迟没有动手。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沈淮风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所以只能是他先开口,他似乎是在权衡利弊,纠结万分,才终于不得不示弱道:“这样吧,师尊,您解开容青身上的禁制,我便把这碎片还给您。”
沈云徽神情微动,“解了禁制,你就肯把神魂还我?”
“当然,师尊,我和您不一样,我可从不说假话。”沈淮风嘲讽道。
我一听,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地摇头,声音带着恐惧和不安:“不,师兄,那是……我的神魂,我也……怕他……”耍诈。
沈淮风安抚地搂着我,月光在禁制符文上游走,我疼得蜷缩在他怀里,“师兄……”
而他的心跳声穿过数年光阴,与记忆里那些难得的温柔重叠:“乖,有我在,很快就不疼了。”